《師說》有云,古之學者必有師。在每個人的成長路上,都有這樣一位“引路人”,他出現(xiàn)在我們最懵懂之時,最痛苦之際,最無助之邊緣,傳道、授業(yè)、解惑,將我們引向光明。
每一位老師,都會在學生的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記,無論他是嚴厲的、溫婉的,亦或是年輕的、年長的。這位恩師,或許是梁實秋所寫的“徐老虎”;或許是汪曾祺筆下的“沈先生”;也或許是冰心紀念的“T女士”……
今天是教師節(jié),文藝星青年為您獻上魯迅、冰心、汪曾祺等名家筆下的老師,重溫那份難忘的師生情。
魯迅:他是最使我感激的人
我交出所抄的講義去,他收下了,第二三天便還我,并且說,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給他看一回。我拿下來打開看時,很吃了一驚,同時也感到一種不安和感激。原來我的講義已經從頭到末,都用紅筆添改過了,不但增加了許多脫漏的地方,連文法的錯誤,也都一一訂正。
在我所認為我?guī)煹闹?,他是最使我感激,給我鼓勵的一個。
——魯迅《藤野先生》
藤野先生是魯迅在日本仙臺醫(yī)學專門學校結識的日本老師,他認真負責、嚴格要求,熱情誠懇、治學嚴謹,對魯迅非常關心。當時魯迅的志向是成為一名治病救人的醫(yī)生,學習非??炭?。他給予魯迅的鼓勵是極其珍貴的。
冰心:我永遠忘不掉的老師
我永遠忘不掉的,是T女士,我的老師。
同學中敬愛她的,當然不止我一人,因為她是我們的女教師中間最美麗、最和平、最善誘導的一位。她的態(tài)度,嚴肅而又和藹,講述時簡單又清晰。她善用譬喻,我們每每因著譬喻的有趣,而連帶的牢記了原理。
我每天下課后,就到她的辦公室,補習一個鐘頭的算術,把高小三年的課本,在半年以內趕完了。T女士逢人便稱道我的神速聰明。但她不知道我每天回家后,用功直到半夜,因著習題的煩難,我曾流過許多焦急的眼淚,在眼淚模糊之中,燈影下往往涌現(xiàn)著T女士美麗慈和的臉,我就仿佛得了靈感似的。
——冰心《我的老師》
學生時代的冰心數(shù)學基礎差,上中學后倍感學業(yè)壓力。這位數(shù)學老師T女士,在冰心學習上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,這種關懷不僅是學習上的輔導,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依偎。
汪曾祺:沈先生教書不怕麻煩
汪曾祺與沈從文
沈先生教書,但愿學生省點事,不怕自己麻煩。他講《中國小說史》,有些資料不易找到,他就自己抄,用奪金標毛筆,筷子頭大的小行書抄在云南竹紙上。這種竹紙高一尺,長四尺,并不裁斷,抄得了,卷成一卷。上課時分發(fā)給學生。他上創(chuàng)作課夾了一摞書,上小說史時就夾了好些紙卷。沈先生做事,都是這樣,一切自己動手,細心耐煩。他自己說他這種方式是“手工業(yè)方式”。他寫了那么多作品,后來又寫了很多大部頭關于文物的著作,都是用這種手工業(yè)方式搞出來的。
——汪曾祺《我的老師沈從文》
汪曾祺和沈從文這對師生彼此欣賞,早已成為文壇佳話。老師沈從文對汪曾祺的影響不止是寫作一途,還有他之后的人生。沈從文常說的“耐煩”,對人生要永遠保有熱度,“千萬不要冷嘲”,“在事業(yè)上有以自現(xiàn),在學術上有以自立”等等,都對汪曾祺有極大的影響。師生情意相通、惺惺相惜,是文脈的接續(xù),更是人格精神的傳承。
豐子愷:老師有一種嚴肅的感覺
距今二十九年前,我十七歲的時候,最初在杭州的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里見到李叔同先生,即后來的弘一法師。
那時我是預科生,他是我們的音樂教師。我們上他的音樂課時,有一種特殊的感覺:嚴肅。
有一個人上音樂課時不唱歌而看別的書,有一個人上音樂時吐痰在地板上,以為李先生不看見的,其實他都知道。但他不立刻責備,等到下課后,他用很輕而嚴肅的聲音鄭重地說:“某某等一等出去?!庇谑沁@位某某同學只得站著。等到別的同學都出去了,他又用輕而嚴肅的聲音向這某某同學和氣地說:“下次上課時不要看別的書?!被蛘撸骸跋麓翁挡灰略诘匕迳稀!闭f過之后他微微一鞠躬,表示“你出去罷?!背鰜淼娜舜蠖寄樕习l(fā)紅。
李先生用這樣的態(tài)度來教我們音樂,因此我們上音樂課時,覺得比上其他一切課更嚴肅。同時對于音樂教師李叔同先生,比對其他教師更敬仰。
——豐子愷《懷李叔同先生》
1914年,豐子愷考上了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。在這所學校里,豐子愷結識了對他一生產生重大影響的老師李叔同,老師不僅給予他音樂和美術上的啟蒙,也在為人處世上為他作了榜樣。豐子愷與恩師李叔同的師生情猶如父子般深厚。他曾這樣評價他的恩師:“他是一個十分像人的人?!?/span>
梁實秋: 他傳授的,我至今受用
先生姓徐,名錦澄,我們給他上的綽號是“徐老虎”,因為他兇。
徐先生教我許多作文的技巧。他告訴我:“作文忌用過多的虛字?!痹撧D的地方,硬轉;該接的地方,硬接。文章便顯著樸拙而有力。他告訴我,文章的起筆最難,要突兀矯健,要開門見山,要一針見血,才能引人入勝,不必兜圈子,不必說套語。他又告訴我,說理說至難解難分處,來一個譬喻,則一切糾纏不清的論難都迎刃而解了,何等經濟,何等手腕!諸如此類的心得,他傳授我不少,我至今受用。
——梁實秋《我的一位國文老師》
古之學者必有師,老師的啟蒙對梁實秋的文學成就影響深厚。徐先生教會他的寫作技巧令他收益終身,及至梁實秋成名后仍念念不忘:“如果我以后寫文章還能不多說廢話,還能有一點硬朗挺拔之氣,還知道一點‘割愛’的道理,就不能不歸功于這位老師的教誨?!?/span>
季羨林:知己之感,油然而生
董先生是我在濟南高中時的國文教員,筆名冬芬。在課堂上,他出作文題目很特別,往往只在黑板上大書“隨便寫來”四個字,意思自然是,我們愿意寫什么,就寫什么;愿意怎樣寫,就怎樣寫,絲毫不受約束,有絕對的寫作自由。
有一次,在董先生的作文課堂上,我在“隨便寫來”的啟迪下,寫了一篇記述我回故鄉(xiāng)的作文。感情真摯,自不待言。在謀篇布局方面卻沒有意識到有什么特殊之處。作文本發(fā)下來了,卻使我大吃一驚,董先生在作文本每一頁上面的空白處都寫了一些批注,不少地方有這樣的話:“一處節(jié)奏”“又一處節(jié)奏”,等等。我真是如撥云霧見青天:“這真是我寫的作文嗎?”這真是我的作文,不容否認?!拔覟槭裁礇]有感到有什么節(jié)奏呢?”這也是事實,不容否認。
我的苦心孤詣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,卻為董先生和盤托出。知己之感,油然而生。這決定了我一生的活動。
——季羨林《我的老師董秋芳先生》
季羨林是從濟南走出的文化大師。1929年他在山東省立高中讀書時,遇到一位“平生感激最深,敬意最大的老師”。季羨林晚年飽含深情,寫下《我的老師董秋芳先生》一文:“上國文課時,來了一位陌生的教員,個子不高,相貌也沒有什么驚人之處,一只手似乎還有點毛病,說話紹興口音頗重,不很容易懂。但是,他的筆名我們卻是熟悉的,他翻譯過一本蘇聯(lián)小說:《爭自由的波浪》,魯迅先生作序”。
結語:時光荏苒,白駒過隙,懵懂青澀的時光一去不復返,你還記得,那些年,教過自己的老師么?
小貼士:教師節(jié)常識
尊師重教是中華傳統(tǒng)美德,早在公元前11世紀的西周,就有“弟子事師,敬同于父”的說法。1985年,第六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九次會議通過《國務院關于建立教師節(jié)》的議案,會議決定將每年9月10日定為教師節(jié),1985年9月10日,成為中國第一個教師節(jié)。
來源:人民網(wǎng)